捧读《碧海蓝天》，在进入作品厚重、激昂的艺术世界之前，首先令人惊讶的是，一部洋洋6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居然出自一位站在暮年之境且没有任何创作经历的老军人之手。海军北海舰队离休干部程培土的这部作品，集多年军旅生活积淀和艺术感悟于一炉，笔墨平实而不失灵动地塑造了一大批血性阳刚且怀有真情真爱的人物形象。在这部作品中，爱国主义与英雄情怀的有机融合，如若青铜气质与钢铁旋律的交响，在字里行间弥漫、充盈。

　　作品以中央军委命名的"海空英雄团"和"水下先锋团"两个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先进集体以及它们的灿烂历史为大平台、大背景，通过主人公符小华、肖向东、苏有翔等由普通战士成长为战斗英雄的经历，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民海军发展壮大的一段意义非常的历史，浓墨重彩地讴歌了人民海军的峥嵘岁月和在那年那月创造伟大业绩的人们。作品情节曲折、故事生动，并常在不经意中展现矛盾的交织和人物复杂心绪的演进。这些矛盾和心理冲突无论是来自军营内部的还是外部的，也无论是来自集体层面的还是个人思想的，都一步步直逼情节的发展和人物性格的张扬。可以说，在作品主人公身上都能找到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以及"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等军人职业使命和道德情操的基点，且在表现方式上则各有千秋。如有的在驱逐敌间谍船的行动中显出坚毅果敢的秉性、有的在深入虎穴的战斗中表现慷慨赴死的精神、有的在执行击落敌高空侦察机的任务中展示了精良的技术素质和军事才能、有的则在智擒特务"灰狼"的巧妙周旋中发挥了平时不为人所知的聪明与智慧。小说笔墨酣畅地描写了大大小小十余次战斗，这些战斗或大规模、大场面；或排自为战、班自为战甚至人自为战；有的险相环生，有的突如其来，都让人顿生如临其境之感。主人公像种子一样，被作者放植于为祖国为人民而战斗的"热土"中，让他们在战斗里成长并逐渐形成自己的认知。这些战斗对主人公而言，不但锻造一切，而且考验一切。当初，他们怀着保家卫国、杀敌立功的"英雄梦"来到军营，在经历了军人所必须经历的摔打磨练之后，他们由老百姓变成了"战士"。于是，党和祖国的需要、部队建设的需要，战斗胜利的需要甚至集体利益的需要，都成了面前的一次次考验。英雄情怀，作为战士对"爱国主义"的一种诠释，自然每每化为他们在职责、使命中的自觉行动。对人物思想的转变与行为要义的表现，书中多有精彩的情节。

　　应该说，在"锻造"与"考验"的双重作用中不断成长起来符小华、肖向东、苏有翔们，骨子里有许多共性---比如强烈的英雄情怀，比如宏远的爱国主义理念，比如自觉的牺牲奉献精神等等。但在打上这样"共性"烙印的同时，作者又赋予他们每个人以十分凸显的个性色彩。比如，在战斗中英勇顽强、豪放粗犷的符小华，感情竟然十分细腻，对爱情的追求绝不亚于对胜利和事业的追求。作者以饱含深情的笔触描写了他和白小倩爱情生活的三起三落，深刻挖掘了悲欢离合中符小华的种种感悟及白小倩对爱情坚贞不屈的思想根源，读来令人颇生叹喟。诸如此类的故事，虽然在整部作品中只是点缀，却恰如其分地表现了人物丰富多彩的个性特点和人格魅力---也巧妙地在一个个独特的视角上刻画了主人公重大局、淡名利、尚和平、爱祖国的崇高形象。这不但使英雄人物走出模式化的窠臼从而血肉丰满、性情鲜活，更重要的是为这样一部主题沉重的作品带来一种"曲径通幽"的意境，在某种程度上强化了作品的主题，提升了作品的品位。如若把这部长篇小说比作爱国主义与英雄情怀的洪钟大吕般的交响，那么关于主人公的种种个性化书写则是一节节必要而生动的变奏，我们从中听到的是一个"变而不变"的主旋律。

　　爱国主义和英雄情怀是军事文学的大主题，也是作为军人的我们经常思索的大课题。《碧海蓝天》以艺术作品雄浑激越的"大主题"观照现实的"大课题"，其意义在于题材与作品本身，却又高蹈于题材与作品之上---余音绕梁，犹在耳畔。（据解放军报 文/雷从俊）